家乡的年,一年比一年过得富有,一年比一年过得不同。
家乡有这样的风俗:哪家年饭吃得早,哪家明年就早发财。为了早发财,大年三十的清早,大人们天刚蒙蒙亮就起床,家家户户奏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。妇女在忙年饭,男的忙打扫环境卫生。整个村子弥漫在浓郁的香气之中,显得宁静和清幽,只有不时响起震耳的爆竹声。
大年三十的中午,是家乡吃团圆饭的时刻。大概是十一点钟过后,村子里就陆陆续续传来鞭炮声。一户、两户,接着是一大片,噼噼啪啪的,如同进行大合唱,给节日增添了热闹的气氛。堂屋里摆张大方桌,桌上热气腾腾,浓香袅袅。吃年饭之前,老人们依旧会设香案、摆供品,敬奉家神。家乡的年饭有加设碗筷的习惯,其用意是希望来年人丁兴旺。那餐饭特别讲究,也格外丰盛,要有十二道菜,意为“月月红”。大鱼、大肉、大鸡是少不了的,这是乡亲取大余、大留、大吉之意。
吃罢年饭,收拾干净,家家户户贴起了春联。小时候见过的“过年只有三升米,压岁并无一分钱”之类的春联没有了,贴上的都是“勤劳致富、春回大地、万象更新”之类。火炉旁“勿听孩言,百无禁忌”、大门上“开门大吉,出行大利”之类的红纸条也很少有人贴了,取而代之的是新春祥瑞、万事如意、招财进宝等内容的春联,贴在自家的门窗、粮囤、猪圈、牛栏等处。而后在堂屋供桌上摆设供品、香烛,以祭拜祖先并迎接他们“回家过年”。
大年三十的晚上,团圆之夜,是家乡最热闹的时刻。一家人围着火炉吃着点心,聊天守岁,看电视,打麻将,静待天明,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无处不在。火愈烧愈旺,烤得每个人脸上红红的。村子里显得格外祥和,灯光照亮了每一扇窗户。长辈们给子孙赠送压岁钱,压岁钱的给法也颇具特色:年龄大的孩子,其压岁钱是用红纸预先包好递到他们手里的;而年幼孩子的压岁钱,则是大人们事先用红线绳缠好并系成一个小套环,套在他们颈项上的。守岁到了快天亮的时候,一家人必定打开大门,在院子里跪拜天地,开始焚香、燃灯、摆供品、放花炮、接神……祈求一年风调雨顺,这叫做“出行”迎新年。焰火斑斓美丽,将整个乡村照得亮堂。
“过个大年,忙乱半年。”家乡人从腊月开始忙“年事”,一直到过了元宵,这年才是过完了。
过年,人生一次又一次畅快之事。年轻的变得逐渐懂事,长大成人。年老的因过年心情愉快内心变得更年轻。过年,年年在庆贺,年年有喜悦,年年有新意,年年让人兴奋,让人自信。(谭必清)